狗生病,只有保姆会陪着,
    楚枫生病,爸爸妈妈都会来医院看他。
    一家人就能团圆凑齐了。
    爸爸妈妈会站在他病床旁边吵架,互相抱怨自己有多忙,质问对方为什么不照顾他,有时候还上手打起来。
    楚金源一巴掌下去,楚妈妈精致的粉底就花了。
    楚妈妈用高跟鞋踩的楚爸爸脚上都是血。
    楚枫躺在病床上,虚弱的笑着。
    生病就可以得到爸爸妈妈的‘爱’呀。
    爸妈因为他打起来了。
    可是生病太多次会被识破。
    慢慢的,七八岁的楚枫有了力气砸东西。
    他砸妈妈的化妆品,砸爸爸的酒,砸家里能被他触碰到的一切。
    爸爸妈妈越来越厌恶他,说他是讨债鬼托生。
    这辈子就是来折磨父母的。
    每次砸完东西,爸爸妈妈都得在家里吵架或打架,能闹腾好几个小时。
    楚枫就在旁边吃零食,一脸混不吝的看着他俩吵架。
    这样显得家里热闹。
    他凭什么要像狗一样待在家里等?
    大家都别好过吧。
    黎伞花奶奶说不准有精神病,没见过这种招人嫌还不讲理的老人,这是楚妈妈说的。
    楚枫觉得花奶其实对他还不错。
    至少花奶会带着他割麦子,摘果子,种韭菜。
    这不比爸爸妈妈强?
    后来花奶死了。
    楚枫15岁那年发现楚金源手机里,有跟小情人的暧昧短信,楚枫骂楚金源老色鬼,出轨男。
    楚金源说你妈不是也出轨了,她给我戴绿帽子你怎么不说?
    楚枫懒得听这夫妻俩的破烂事儿。
    反正就吵闹起来,
    楚金源让楚枫赶紧死,楚枫就从楼上跳下去了。
    住在村子里的花奶,
    那时候已经是个吵不动架的老太婆。
    花奶在电话里听说楚枫跳楼,骂骂咧咧翻出攒了一辈子的钱,离开村子。
    她倔强一辈子曾扬言说:
    我死都不去你们金贵人的城里!
    还是坐车来城里了。
    为了看孙子。
    但她在火车包厢里,跟乘务员因为盒饭价钱吵架。
    然后一睡着就没再醒过来。
    死因不祥。
    因为火车到站才有人发现她死了,那时候都已经死去两三天,楚金源没让做尸检,怕折腾老太太亡灵不安。
    他家老太太脾气倔,人也硬气,
    肯定不想死了还被开膛破肚。
    看监控里没人碰过她,确实是睡着后断气的。
    可能年纪大了,也可能是脑梗死。
    嗐。
    谁知道呢。
    楚枫就是在这种暴发户的家庭里长大。
    楚少爷,天之骄子,
    嚣张跋扈惹事精,有花不完的钱。
    暴躁,脾气不好,爱砸东西。
    说尽一切戳刀子的话,无差别扎伤所有人。
    楚枫用尽力气的伤害全世界,
    全世界也不留余力的伤害着楚枫。
    无解。
    他就不该出生。
    谁想出生?
    他是不是活的像个畜生。
    楚枫,楚枫,
    你说什么是爱呢。
    *
    周日的夜里。
    楚枫是在医务楼醒来的。
    温小年说他忽然昏迷,起高烧。
    浑身烫的吓人。
    医生说石膏损坏,脚踝伤势发炎,这下后遗症跑不了,以后阴天下雨有罪受。
    楚枫木着脸看窗外,看黑沉沉的天。
    吃了止痛药迷迷糊糊睡着。
    温小年听见床上发抖的人小声念。
    “……小年,我像是走了好远,可怎么,转不出麦田……”
    路在哪呢。
    路在哪。
    第156章 早发现,早治疗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温小年始终不明白楚枫到底怎么了。
    他只是看着蜷缩在病床上,吃了止痛药和安眠药,还是在抽颤发抖和悲戚梦呓的人,感到由衷的无措和心疼。
    联想到最近一个月,楚枫骤然性情大变,
    以及近期越来越暴戾的脾性,
    这让温小年不免怀疑…
    楚枫可能遭到了什么心理难关,或难言之隐的伤害。
    又或是有迈不过去的坎儿?
    否则好好的一个人,不会骤然情绪起伏这么大。
    上一秒还在暴躁凶悍的摔砸东西,
    下一秒就能瘫软下来,趴他怀里哭到睡着,
    这真的正常吗?
    温小年觉得他得帮帮楚枫。
    在当代青少年们普遍心理病症、日益增多的状况下,有一点点心理小毛病算正常,只要介入的时机早,肯定能治愈的。
    哪怕不是心理疾病,只是一点点的焦虑和暴躁,
    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也不碍事吧?
    如果没问题,就当是做了次心理健康筛查,
    有问题就早发现早治疗!
    病房里,温小年去洗手间拿了一条消过毒的毛巾,叠了叠,又浸泡过温热的水,再回到床边。
    他侧坐着给楚枫擦脸。
    拨开楚枫染黑没多久的碎发,露出苍白泌着汗珠的额头。
    温小年这才发现,不过短短一个月,
    这人近乎暴瘦。
    以前楚枫脸庞虽然英气,但细看能在唇角找到一点点的婴儿肥,现在是彻底连那点小肉也熬没了。
    他下巴尖瘦的吓人,
    在这里躺着,锁骨的凹陷也很吓人。
    这两天竟然都暴瘦不少。
    “哥,”温小年小心翼翼的喊,皱着眉,“我给你擦擦脸,毛巾不烫,你别吓着,我是小年。”
    他说完我是小年,
    床上躺着的人,睫毛就一点点的开始变湿。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温小年看的又是一阵难受。
    很轻柔的帮楚枫擦完脸。
    想了想,他还是给楚爸爸发了条微信。
    【温小年:叔,我是小年,我哥脚上打石膏了,他疼的睡觉都哭,我哥好像心情不太好,你能不能来学校看看他,有家人在会好一点。】
    【楚叔:?】
    【温小年:叔你什么时候有空来?】
    那边一直没回消息。
    温小年只好又发一条过去。
    【温小年:我们这周三没课,周三下午在宿舍等你可以吗,叔?】
    消息发送失败,联系人楚叔开启好友验证。
    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。
    温小年:“?!”
    啊?
    楚叔把他删了。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另一边。
    正跟老友们在包厢吃饭的楚爸,心满意足关上手机。
    他朝在座的老友们笑:“看,胡咧咧个没完,装个小病还、还疼的睡觉都哭!现在这小孩们想招我笑,当是演电影呢,老军儿,你家小子也这样?”
    “我说老楚啊,”老军叔说,“你还是打个电话到学校问问,小枫都快二十了,谁闲的跟你闹着玩儿,万一真伤了腿脚你咋整?那都打石膏了呀。”
    旁边几个叔叔也点头。
    “你打个电话又不费事,人家学校医务室都有档案。”
    “是啊,问问就知道是真是假。”
    “哎就不可能,”楚爸直接摆摆手,“楚枫撅撅屎我都知道他拉什么屁股,真伤了脚他肯定早就闹起来了,还能把我拉黑吗?”
    “你这话真是!”老军叔嫌弃摇头,什么屎啊屁股的。
    “老楚啊,你个大老粗的劲儿。”
    楚爸指指手机:“…摆明了拉黑我以后,见我这回不搭理他的小把戏,就叫小朋友替他传话,问我找台阶下呢。”
    “你们等着看,这小子,我猜他个十成十!”
    一桌人见说不听,也就不再劝他。
    聊起打石膏,老军叔说:“伤了腿脚可不是打石膏就好,等拆了石膏得找那种…哎,那叫什么,康复师啊,好像得指导着走路,不然骨头越走越歪。”
    “是不是?”桌上有人没听过这个。
    老军叔点头:“现在的小孩骨头都是弱茬子,有的年纪轻轻就骨质疏松了,跟咱小时候那身体素质没法儿比。”
    “我最近这腿也不舒坦,得补点钙片了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楚爸爸听着他们说话,
    感觉心里噗噗跳,扭头瞅手机,嘶。
    不能是真的吧?
    按楚枫那小子的脾气,要真是伤了腿脚打石膏,不是早就得闹着不上课了,休学回家歇俩月吗,啊?
    怎么想都不像是真事儿。
    楚爸被骗太多回了。
    但是听几个老友说的什么康复,什么腿脚和骨头。
    听的楚金源心头一惊一乍!
    他一晚上瞥好几回手机页面,主要是看微信,
    想着温家那小孩要是发个验证消息过来,
    只要再说一句,